萧璟大抵还算得上好哄。昨个晚上楚昭泫好声好气的哄着人睡了,自己也累得倒头就睡。睡到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睛,浑身都清清爽爽陷在锦被里,楚昭泫艰难的起了个身,腰疼,但相比起以前来说还好。
他那个混账小徒弟认认真真的给了清洗干净之后,还屈尊降贵的给他来了个全身按摩。
楚昭泫累得不想动,刚起身,最后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又躺了回去。
地宫十分隐蔽,若是没有瑶光珠,就是在这里伺候楚昭泫的几个小魔都找不清楚来去的路。
为的就是不让他离开。但其实萧璟此举根本没什么必要,不管于公于私,楚昭泫都不可能离开他。
但只不过是个孩子没有安全感罢了。
躺了一会热,楚昭泫这颗刚放下来没多久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生怕萧璟又是要去杀人。
只是想起昨日那年轻英俊的男人窝在他的怀里,用犬齿恶狠狠的磨着他的皮肉,一边掉眼泪,还要一边放狠话的模样,楚昭泫不由得蹙了蹙眉。
他见不得他哭。
哪怕也许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他也见不得他哭。
楚昭泫仰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面吻痕斑驳,惹人遐思。、
他想起昨夜的萧璟,看上去有些委屈的萧璟,含含糊糊的操了他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愿意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来,一双重瞳子猛地映入眼帘,然而那血色却如潮水一般褪去,只余下淡淡的茶色。
这边正喝着茶的萧璟听完手下的话,眉头一挑,一双赤瞳如烟似雾的被血红的魔气遮掩住,看不真切。那象征着魔皇尊贵血脉的重瞳子不动声色的出现。
熟悉魔尊的人都知道,这是魔尊发怒的前兆。
这个年轻的魔族帝君,不知道因何缘故非常讨厌他那双象征着尊贵血脉的重瞳子。在魔界称霸这些许年,从不肯轻易示人。
只有愤懑到极致,欲大开杀戒之时,这重瞳子才悄无声息的从那双好看的眸中出现。
李寻害怕的打了个哆嗦,将头埋得更低,喘气声近乎于无,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惊扰了王座上盛怒中的年轻男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凉下场。
“你说,本尊该不该杀了她?”萧璟单手撑着脸,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手中把玩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绝世珍稀。
“尊尊上她身上的咒还未解除若是、若是”李寻颤颤巍巍的将头埋得更低,声如蚊蝇,听的人心生烦躁。
王座上的年轻男人骤然暴起,一拍桌案,直将那价值连城的夜光杯掷了过去,“废物!”
李寻跪的笔直,虽然浑身颤抖,却一动不敢动,任由那带着杀意的珍宝朝自己砸来。
一瞬间,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他却连擦拭鲜血的胆量都没有。只是吸了口气,强忍着害怕道:“属下知罪定定然尽快解除此咒。”
方才那暴怒的帝君眼睛危险的眯起,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却在一瞬间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懒洋洋的窝在舒适的王座之上,漫不经心的转了转一双重瞳,轻声道:“本尊废了那么大功夫找来燕幽,你该知道怎么做。”
方才怕的半死的青年闻言,顿时浑身一震,瞬间红了眼眶,拼命的磕头,嗓音嘹亮,“属下定然不负帝尊所望!”
萧璟恹恹的看他一眼,挥了挥手,“滚吧。”
李寻不敢多言,立马退了出去。
只留下年轻的帝王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良久,大殿都寂静的可怕。哪怕是微弱的呼吸声也不能听见,所有生命似乎都被隔绝在这尊贵之外,只剩下一片死寂。
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轻叹一声,微不可闻。
“楚昭泫啊。”
“本尊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魔尊萧璟的宫殿,可以说是历代魔宫都不能与之比拟的。倒也不是有多么的穷奢极欲,而是这宫殿九转十八弯,实在绕的人头疼。
神秘的过分了。
一如这个实力强横却鲜少露面的魔尊本人。
虽然拥有着举世无敌的修为,却很少动手杀人。甚至对称霸六界也没什么兴趣。每日只是窝在那魔宫里,寸步不出。
每每露面,那俊美的容颜都要白上几分,病态恐怖,像是深渊中爬出的恶鬼。一张脸惨白,那双赤瞳却是烈焰一般的火红,足以焚烧世间万种。
不管修为多么强横的魔族,只要与他对视一眼,通通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造次。
这就是魔皇血脉的强横。
可这般恐怖的威压,却仍不是这位魔尊的全部实力。他那双重瞳子,轻易不现世。世人唯一一次见到那双重瞳子,便是魔尊萧璟杀上仙界,九重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萧璟一战成名。
李
寻离开宫殿后,狠狠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见了帝君那双重瞳现世,怎么也不可能再有活路了。但没想到,居然让他死里逃生了。
他不敢再多想,立马闭关研究双生咒去了。
王座上的男人也懒懒起身,随手召了二三侍从,就往地宫里去。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这魔宫下面,除了一个地宫,更深处,一点光也见不得的地方,还有一处地牢。
这地牢里究竟关着什么人,没有人知道。但帝尊隔三差五的就要去那地牢一趟,帝尊心腹李寻更是整日驻守地牢。
足以见得,这下面关押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人物。
不过这些,都是好事者的一些猜测罢了。
事实上,这地牢里关着的,是萧璟的——师妹。
萧璟慢悠悠的走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侍从二三站在门口候着。
萧璟走一步,脚底便荡开一个血色的灵阵,一步一阵,浓郁到几乎要成为实质的魔气瞬间遍布整座地牢。
地牢里的人似有所感,只听见一阵锁链的响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又来了呀,师兄?”
一阵疯狂的大笑之后,宛若少女般娇媚的声音柔柔的传来,回荡在黑暗的地牢之中。
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玄铁制的漆黑锁链足足有十二条,从头到脚,无一不是被死死束缚着的,根本动弹不得。
那个女人的脸上,手上,肩膀到处都是血红的阵印,像是烙印一般落在她身上,看起来更加可怖。这些阵法环环相扣,阴毒无比,叫柳青芜不能动弹一下,识海也被封印的死死的。
她不能动,不能听,不能看,也不能说。终日被困在这个漆黑的地牢之中,忍受着万年阴水的阴寒,骨子里都结了霜雪一片。
萧璟来了之后,那阵法便松了。
这是属于魔尊的绝对的自信。但凡是他在,不可能有人在他面前自绝。柳青芜就是想死,也由不得她。
她既然敢哄骗了楚昭泫给她下什么狗屁的双生咒。那么苟活着的同时,这些苦难本应是她受着的。
地牢四周都是极寒的阴水,哪怕是萧璟走进来也不得不支起一个防护阵法来。
“师兄啊,你来了呀?哈哈哈哈哈哈君临天下,如何?可还享受?啊?”
“师尊有没有恨死你呀。”
“到了最后,还不是没有人爱你。”
闻言,年轻的帝君脸色一沉,周身的魔气肆虐的更加厉害,如同风刃一般,在墙上地上留下痕迹,却意外的没有伤到那个女人哪怕一分。
萧璟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如履平地,恶狠狠的抬脚,一脚踹开了地牢的门。
“柳青芜。”萧璟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杀气几乎是毫不掩饰,一双重瞳中血色漫天,几乎翻涌成河。那双毫无血色的手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可见,紧紧握成了拳。
萧璟忽然咧开嘴笑了,黑暗中唯一一点血光凝在他双眸之中。棱骨分明的手指苍白的毫无血色,像是冰凉的蛇信子一般,攀上了柳青芜的脖颈。
下一秒,骤然收紧!
“呃”
柳青芜被掐的涨红了一张脸,却还是断断续续的笑着,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过了好久,萧璟才恨恨的松了手。
那女人顿时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不敢杀我。帝尊又有什么厉害的?哈哈哈哈哈你敢杀我吗?你敢吗?”
萧璟抬手便是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本尊迟早会杀了你。”
这一巴掌半点力气都没留,哪怕是那坚硬的玄铁锁链也被这力道震的颤了几颤。
柳青芜那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假若这见鬼的地方有哪怕一根火烛,也能看见这女人身上伤痕累累,浑身上下都是被暴打过的痕迹。
日复一日,旧的没好又叠了新的上去。
萧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这世上,也就只有唯一给过他恩惠的楚昭泫能得他几分好脸,其他人不管男人女人,但凡是碍了他的眼,都是一剑杀了,毫不留情。
柳青芜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她骗她那个蠢货师尊给她下了什么双生咒。
同生共死。
多好笑呀。
萧璟捏紧了拳头,下一秒,一脚踹在了柳青芜的腹部。
柳青芜被锁链困的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的吃了这一脚,五脏六腑都仿佛搬了家,疼的她冷汗直流,细碎的呻吟从口中溢出。
然而没多久,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大笑出声。
真是个疯子。
这世上能让萧璟都感觉头疼的人实在少,面前的柳青芜就算一个。
“有你担忧本尊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从这跑出去。”
柳青芜嘴角淌血,却仍咧开嘴笑了,浓厚的、带着清香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萧璟蹙
眉,嫌恶的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