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池靳的亲吻里面逃出来片刻,云宁抿着有些红肿的唇瓣,刚刚哭的红彤彤一片的眼睛看着眼前还在低喘着的浑身冰冷戾气的男人。
那池睿这个砝码未免也太轻了些,怎么可能撼动另一条轨道上的池靳一点。云宁迷糊着下意识伸出手臂要池靳抱他,这样想着,嘴里却下意识说着,“池靳…嘴唇痛……”
就算在这条轨道上不断加上更重的砝码,将问题设置得再怎样刁钻,人物换得再怎样无辜可怜,只要是池靳在另一条轨道上,他就绝不会扳下那个手柄——哪怕这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一眼就能发现的严重不符合道德标准,他还是会选择池靳——更悲哀的是,他从亲吻中清醒过来时,竟然发现那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他一下子也明白过来池靳是什么意思了——他总会选择池靳,无论将他置于怎样的困境。
池靳把小孩抱住,直接抱起来走到办公室的休息间里,用手指轻轻揉了揉云宁发红的唇瓣,抿唇片刻,还依旧不忘蛊惑云宁,“和我结婚,做我的妻子宝贝的嘴唇就不会痛了。
”
云宁虽然有点迷糊,而且哭完之后头有点晕,但也并不是傻了,看着眼前池靳少有的,有点局促不安的紧张样子,意识到池靳已经开始找各种不靠谱的理由来哄他结婚了。被池靳抱到床上坐下,云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有点涩涩地发涨,“那…什么时候结婚…”
池靳单膝跪在云宁身前,给小孩套上绵羊云朵图案的棉袜,捏了一下他的小妻子软软的脚掌,装成在训话的样子说道:“宝贝才二十一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怎么比我还着急?”
真实心理年龄二十三的云宁一下子红了脸,另一只脚抬到池靳肩上打了打,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幼稚了,打了几下就赶紧放了回去。
“还学会打人了。”抓住云宁想收回去的脚又捏了捏,池靳笑着抬起头看着自己小妻子红红的脸颊,一如既往是浮着爱意的目光,刚刚那点火气全散了,“今天下午没有来接宝贝回家,有没有跟我赌气?”
云宁脚被池靳抓住,池靳手心的温热顺着脚掌传了上来,让他脸颊又热了几分——怎么池靳什么都知道的…!但是为了不让池靳发现他多玩了几个小时的游戏,云宁还是很心虚地摇摇头,并且逃避问题地把自己塞到池靳怀里,“没有的。我们快点回家…”
知道云宁就是不仅跟他赌气,还故意多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但今天毕竟是委屈着他的小妻子了,池靳也不多训什么了,装作信了的样子把大衣披到云宁身上,给小孩穿好系带的小皮鞋——这又是池靳的恶趣味,跟正装皮鞋不同,这双是他按照云宁的脚型定制来的,有些圆的鞋尖,以及侧面的布洛克雕花,穿在云宁脚上都意外的合适——云宁第一次穿的时候还闹脾气了,说哪有他这么大的人还穿这种皮鞋。但事实证明池靳的眼光是没错的,他的小孩非常适合穿小皮鞋和背带裤,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非常合适。
“我的小王子。”池靳抬起云宁的左手,在无名指上轻轻亲了一下。
小皮鞋“啪嗒”一声落地,池靳又给云宁整理好大衣领子,牵着他的小王子走到办公室门口。云宁还穿着平时在家里穿的睡衣,宽松的棉质睡衣衣摆还有毛绒,袜子也是平时在家不想穿拖鞋而穿的厚绒棉袜,只有身上披着池靳的黑色大衣以及脚上锃亮的小皮鞋,还像个正经的小王子。
“有点困…”池靳听见云宁小声嘟囔了几句。确实已经很晚了,他记得回来看见云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小孩就已经有点困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刚刚又是折腾又是哭的,没有在接吻的时候睡着就已经很好了——云宁也不是没干出来这种事过。
把有点困了的云宁抱了起来,黑色的大衣完全把怀里的人罩住,池靳轻轻拍了拍云宁背,说道:“睡一觉吧,一会就到家了。”
这个时间公司里还有一些加班的职员,池靳坐专用电梯到地下车库,云宁已经睡着了,伏在他肩上迷迷糊糊的。池靳用大衣把小孩裹好放在副驾驶座上,又扯过小被子盖好,才低头轻轻把云宁的额发慢慢拨开,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云宁睡得很熟,池靳把车开的很慢,车里放着舒缓的大提琴曲。车里手套箱中有准备好的结婚对戒,他的小妻子就在身边睡着,车油箱是满的,如果愿意的话他们可以开车去几百公里远的海滩,只要云宁睡醒了就到了。冬天的黑夜长,他们可以恰好赶上日出——他会在有些寒冷的海风中向云宁求婚,日光和海浪摇匀成一片灿金,卷着白沫和碎金一齐涌至沙滩,他的宝贝可能刚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的就傻乎乎地点头,然后被海风吹得忍不住打几个喷嚏,局促的有些狼狈的跑到他身边把毛绒绒的小被子分他一半——他手里地对戒也要分给他的小妻子一半。他要安慰好自己容易哭的爱人,哄着小孩在海边接一次吻,哪怕凛冽的海风刮痛脸颊。
车里的大提琴曲循环到了《爱的礼赞》,池靳收回心绪,也没有做出连夜开车到海滩求婚的傻事,只是把云宁连带着小被子一起抱回了家。
把云宁放到卧室的床上,脱下小孩的鞋袜和睡裤——云宁不喜欢穿睡裤睡觉。床上的小孩迷糊着又醒了一下,黏糊糊地就要凑上来亲一口池靳,嘴里又乱七八糟地说着“晚安”“要一起睡”之类的话,池靳看着心软,就也亲亲云宁的唇角应好,小孩这才愿意睡着。
池靳又在床边守了一会——他还不能睡,雷厉风行惯了的池总在车里就已经决定好了——他该和云宁结婚了,不用再等哪个恰当的机会了,也再不会有比这一秒更合适的机会。
手套箱里所有的对戒池靳都取回来了,各式各样的戒指从一两年前他就开始收集,加上他抽屉里的,一共五对戒指。材质大小不同的戒指盒,上面都有详细的日期编号——五对戒指,他曾经五次动过要和云宁结婚的念头。第一次甚至是在还没再次遇到云宁之前,他偶然路过商场的珠宝柜台,只是因为觉得玻璃柜里那对朴素的铂金对戒,有些像他在孤儿院时他拉开的那个罐装橘子汁的易拉罐环——要是再遇到那个小孩,他就再也不会骗人去拉开那个易拉罐了,那么大点小孩,手指都用力到泛白了。
整整
五次,和云宁结婚这个念头在池靳心里扎了两年,在关系最差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放弃——他总是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种莫名的自负。他总会和云宁结婚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现在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是云宁心甘情愿。
看着摆在书桌上的一排戒指,池靳心里酸甜得像也喝了一口橘子汁,满满的说不出的味道。他自幼时就明白,任何东西要靠自己去争取。所以他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机会,只要是给他的他就要紧紧抓住,哪怕是别人踩着他,他也要挣扎着往上走。池家祖母来认回他时,他就知道这会是他第一个机会,他果断放弃了现在的一切,选择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到如今,然后不知不觉他已经为满足自己的野心而在这条路上走了十五年。他忽然在想要是当初他没有跟祖母回去,现在是否又是另一光景。
这种想法是毫无意义的,但现在即将打算退居二线,并且还要给自己的爱人求婚的池靳却很乐意去想一想——也许他不会再拥有很多,地位、权力和金钱都远不及现在。可他还是有机会遇到云宁,他可能会在离演讲台很远的地方,而不是作为资助商坐在第一排。他还会去偶遇云宁,用种种手段接近他——他也许不再有能力阻止云宁出国,只能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联系,慢慢拉近距离,最终又骗得云宁跟他在一起。
要是那样的话,他一个人大概做不到像现在一样把云宁娇惯着养,两个人要一起供房子还房贷,为彼此的未来打算。但他会努力工作,争取让云宁不用多辛苦地承担什么,不用因为收入而拼命工作,开开心心地只要在家里对他笑就好。或许因为生活琐事,家里的开支收入,他免不了要和云宁吵架,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要让着点自己的小妻子,不要让他太过生气——最后他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挑一个还算不得太冷的冬天,在深夜筹划着如何向自己的爱人求婚。
无论如何,他所规划的未来,猜测的如果,总是少不了云宁——甚至它们都要以云宁为基础。在久远而不可及的未来,云宁却始终存在于他的目光之中。
池靳心情颇好地哼着刚刚的那首《爱的礼赞》,把戒枕上记着日期的纸条塞进每一个戒指盒里,在抽屉里找出信纸和笔,给每一个戒指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每一封信都是仔细斟酌过的,信上提示着下一个戒指在哪里,以及他当时想对云宁所说的一些腻人的情话。把信纸折叠两次压在下面,五封信和对戒被池靳放到家里的每个角落——云宁的枕边是最初的第一对戒指,他一共会向云宁求五次婚——他要满足他这两年里,每一次为之所动的野心。
海滩上的求婚也总会有的,池靳要给云宁的远不止这些——他也一如所有恋爱中的男人,想要给自己的小妻子一个浪漫无憾的婚礼。
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分类整理好了,他的时间、欲望、金钱和爱,理所应当要全部献给他的爱人。而他所要换取的,是另一个完整而温柔的生命从此和他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