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个普通oga的一段非典型性感情经历。
明明只是一片雪,非学飞蛾,要扑向光热。
——题记
一、
听母亲说,我出生时没有哭,倒是那个大我两岁的哥哥出生时哭声响亮,几乎要掀翻产房。亲友们无不啧啧称奇,一致认为我与哥哥是生错了性别——他是个男性oga,而我,是个女性alpha。从小他们就拿我与哥哥作各种比较,好像不争出个高低人生便全无意趣一般,我考了高分他们便会取笑哥哥还比不过妹妹,哥哥拿了演讲比赛的第一名他们又会说怎么alpha的能力还不如oga,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我每每听了,心烦得很。
哥哥并不会与他们多做争辩,只是一边为我打出漂亮的麻花辫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眼里是无限的细致柔情。
我想,哥哥大概是不屑于去做这种无谓的事罢。
年岁渐长,alpha与oga天生的身体素质差别愈见明显,等升到初中,我已经比正准备中考的哥哥高出一个头了。
“小曦,你是alpha,一定记得要保护好哥哥。”进入初中的第一天,母亲这样对我说。父母的工作时间有冲突,为了兼顾生意与我们兄妹俩的学习,母亲在学校周围租了一间屋子,为我和哥哥办理了走读。那时我并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总以为不过是一句惯常的叮嘱,等入了学以后才发现,原来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初三跟初一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我上最后一节课时哥哥已经要去食堂了。吃完饭,我特意绕到初三教学楼想去看看哥哥,却没在教室里找到他的身影。
“陆寒之在哪?”我问。
“不知道。”没有人给我答案。
我只能自己去找,沿着初三教学楼一路向上,终于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里找到了哥哥。
隐隐的,我听见哥哥轻微的啜泣声。
我探出头,哥哥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围了好几个男生,个个都比他身强体壮,我分辨不出,只知道最起码围着哥哥的人里没有oga。
没有oga就好办。
我径直走上去,那几个男生一开始没把我当回事,直到我一拳过去撂倒了里面个子最高的那个,他们才对我表示出了足够的重视。
“女的?有病吧你!”
“他是oga,”我指了一下哥哥,“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啊!”
“知道还敢欺负,不怕警察来吗?”
“来又怎么样,怕他啊?不是,关你屁事?”
“我是他妹妹,”我指了一下自己,“alpha。”
然后我一边劈啪作响按压着指骨一边甩甩腿脚作热身状,那个开头被我放倒的高个儿在地上嗷呜一声:“艹,我流鼻血了!”
于是几个男生把高个儿拉起来一哄而散。我抱住角落里仍在小声抽泣的哥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要告诉妈妈。”哥哥止住眼泪,“他们会担心的。”
我把哥哥从怀里拉出来,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伤口,这才稍稍安心。
回教室的路上,我问哥哥:“为什么?”
“我不知道……”哥哥目光闪烁。
我太熟悉这种目光了。很小的时候他就会像这样对母亲撒谎帮我遮掩,不然毛手毛脚摔坏家里东西的我肯定会被母亲责骂的。
“你骗人。”
哥哥不说话了。
我推了他一把,“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跟妈妈说。”
“……小曦。”
“你说啊,为什么?”
哥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很模糊地给我叙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oga的成熟期尹始就在中考之后了。十五岁到十八岁,大多数的oga都会在此期间成熟,他们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发情期,也是很多alpha选择标记的最佳时机之一。出于初标的雏鸟情节,在第一次发情期即受标的oga大概率会忠于标记他/她的alpha,又少不更事,很容易便被蒙骗顺从进行交媾,每年民政局都会登记办理大量这样的婚姻案例。
“他们威胁你,但你不愿意。”
哥哥点点头。
“那告诉老师呢?”
“没用的……”
“他们要是来真的,可以报警啊。”
“你打的那个,他爸就是市局的领导。”
“……”我捏紧了拳头,“怎么会这样?就没办法了吗?”
“别担心了。”哥哥摸摸我的头,带着苦涩的微笑,“你能有什么办法?等我升上高中就好了。”
为了防止发情期出现问题,大部分的高中都是alpha、oga分开教学的,尤其是专门为oga提供教育的学校,更是实行严格的教学管理模式,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的。
我望着哥哥清淡的笑容,他
越来越像母亲了,薄唇星目,眼尾细长,笑起来时像柔顺春风穿袖而过。
这时的我并不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这时的我,还以为哥哥会永远都是这样,清清淡淡、煦如春风,不怒,不争,旁人的起伏都与他无关。
可惜时间会改变一切。
二、
最先闻到那丝不属于哥哥的味道的,还是我。
哥哥要高考了。房间里到处都是堆放的试卷和教辅资料,我要进房喊他吃饭几乎都无处下脚,只能在门边说话。他从我身边走过,带起一阵细微的风,我闻到了一个奇怪的味道。
龙胆花。
很清爽,很好闻,我在哪里闻过,一下想不起来了。但此时此刻出现在哥哥身上就变得令我厌烦起来,无论如何,它不该沾在哥哥的身上。
哥哥的味道是雪后初霁,纯粹又明盛,怎么能混杂。
我当时没说什么,吃完饭后收拾了碗筷,单独敲开了哥哥的房门。
“是那个昨天送你回来的人吗?”
哥哥一愣,“嗯?”
“我是说你身上,有那个人的味道,我记得。”
“哦,这个啊,他是我朋友,我俩关系好,总待在一起所以沾上了吧……”
“你当我没上过卫生课吗?”我打断他的话,“他碰你了吧!”
哥哥终于把目光从试卷里分出来转向我,“小曦。”
被他这样盯着,我有些莫名心虚,却又晓得是寸步不能退让的。
“你快高考了。”我刻意绕开地上的书走到哥哥身边,“不、不能早恋的。”
哥哥笑了,“你还小,不懂。”
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比哥哥永远小上两岁的我似乎永远也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世界了。他在想什么?预备做什么?我是不得而知的,甚至在当下,连表面的了解都做不到。
好奇心让我难以释怀。摸清了哥哥的作息规律,我开始关注哥哥的返家时间,终于给我抓住机会,见到了那个人。
哥哥的高中就是那种管理严格的oga专门学校,每个月有固定的返家时间,我放学后故意不回去,等在小区大门边上的小巷里,不多时,就看见那个人送哥哥一路来到了小区门口。
个子挺高的,长相有点凶,但看着哥哥时眼神很温柔;哥哥也是一样,坐在那人的自行车后座上笑如春水,我从没见哥哥这样笑过。
临到门口分别,那人伸手去捏哥哥的耳垂,哥哥躲了一下没躲开,赌气似的闭上了眼。那人便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哥哥的侧脸,然后整了整哥哥身上的校服,站在门外目送着他进去。
在巷子角落里缩成一团偷看的我,一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哥哥居然,在跟一个alpha谈恋爱!
那个人我确实记得,有一回放学回来正好遇上,好像是哥哥课外补习时认识的朋友,那股子龙胆花的味道绝对就是他沾在哥哥身上的。在小区里,我小跑着追上哥哥,拉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声音太大了,哥哥被我说得面色发白。
小曦,别说了……
我要说!你不能这样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要是彻底标记你你怎么办?你还没成年呢!
哥哥竟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扯着我的衣袖哀求我别再说下去。我也是情绪上来了没注意到哥哥的异常,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哥哥的脸上。
我茫然转头,盛怒的母亲气得发抖,对跌倒在地的哥哥冷冷吐出一句“回家”,也不去管丢在一旁的购物袋和边上的我,径自上了楼。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出怕来,想把哥哥搀起来,却被反手推了个趔趄。
“你满意了?”
“哥哥……”我无言以对。
家里正等待哥哥的,是一场暴风骤雨前的死寂。
饭前煲的汤还温在灶台上,父亲正在哥哥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也许是想找到哥哥跟那个人的书信往来之类;母亲则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见我跟哥哥进了家门,慢慢从茶几底下拿出半截晾衣杆。
晾衣杆只有半截,是因为原来小时候教训我打断了,母亲便把剩下的一半收了起来,没想到今天要拿来对付一直以来都乖巧听话的哥哥。
“陆寒之,你过来。”
哥哥低着头,站到了母亲面前。
“小曦说的是不是真的?”
“……”
哥哥抬起眼,“是。”
母亲拿着晾衣杆在哥哥背上狠狠抽打着:“你还好意思说!”
哥哥被打得退了两步,咬咬牙,梗着脖子又站了回去。见状母亲怒火更甚,抓住哥哥的头发连扯带拽地一路拖进浴室,拿起花洒旋开龙头,冰冷的水流劈头盖脸地落了哥哥一身。
“给我好好洗!把你身上那种恶心的味道洗干净!”
我被母亲的行为吓坏了,“妈……”
母亲转身瞪我,“小曦不准过来!”
哥哥被水流呛得直咳嗽,母亲把他湿透了的校服强行扒掉,隔着短短的过道,我看见哥哥的白衬衫紧紧贴着他纤细干净的身体,勾勒出一道流畅的曲线。
我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丝清淡的甜味。如同云光初霁,雪地上白梅抽出一条新枝,枝头一点嫩蕾,不招摇、亦不避匿。
这时一直在哥哥房间里翻检的父亲出来了,手里拿了本书,扉页上写了几行字,字迹一看就不是哥哥的。
“他送你的?”
哥哥缩在角落里微微喘着气,“是。”
“多久了?”
“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忘了。”
父亲把哥哥关进房间,“啪”一声带上门,极干脆地落上锁:
“那就慢慢想,想清楚为止。”
那天晚上,哥哥再没有说过一个字,母亲也没往房间里送过食物和水,双方仿佛陷入一场不会有终结的战争,直到半夜里我起来倒水喝,再次闻到了那种清淡的甜味。
枝头的白梅在风中轻颤,温暖的风催开了花朵,霎时间,甜香四溢。
“小曦……小曦……”
我听见哥哥在房间里一声声地唤我,声音仿佛掺了蜜。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般,我竟想把哥哥的房门打开,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然后我就反应过来,这个味道意味着什么。
我疯了一样去敲父母的房门:“妈!哥哥他、他……第一次发情期啊!”
母亲打开门,脸色难看:“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只好灰溜溜回去,关上门扒着门板去听外面的动静,调动全身的细胞去感受哥哥的情况。
我猜哥哥很难受。隔着两扇门,我依然能听到哥哥似有若无的呻吟声,那道甜香简直无孔不入,让我浑身燥热。我不得不坐在地上让身体紧贴冰凉的墙面,希望藉此能缓解身上的高热,又担忧地想哥哥该怎么办,他一定比我难受得多,oga第一次发情期来势汹汹,如果没有alpha在边上照顾释放信息素安慰,将会难捱到度日如年的地步。
“就你这个样子还高考!”父亲在外面高声怒骂,“你有心思学习?你学个屁!”
父亲平时很少爆粗,说明真的是生气了,也可能是被这股浓郁的oga信息素弄得烦躁不已。
哥哥哑着嗓子在那边哭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妈,求你了,我难受……”
家里应该有oga发情时必备的镇静喷雾,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就是不肯拿出来——我惊恐地想着母亲大概是要借此惩罚哥哥,但为什么要有这么痛苦的惩罚?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
哥哥的哀鸣不断响起,却没有软下母亲的心肠。很快,外边传来沉闷的撞门声,混着哥哥含糊的哭泣,听得我心头抽痛。
“你一个oga,要知道廉耻,明白吗?”
“看看你写的东西!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喜欢’?”
“是不是你主动勾引的人家?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没有答话,连哭声都没了,只有一声声撞门的动静回应着母亲的训斥。
到早上,太阳散出第一缕暖意,哥哥的房间再没有一声响动。父亲打开房门,哥哥在一地凌乱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苍白的肌肤沐在投进窗内的辉光中,安静地仿佛失去了呼吸。
父亲将他抱起来,我在门外怔怔看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哥哥的唇角,有血痕。
三、
哥哥的高考结果很一般。
龙胆花的味道仿佛销声匿迹,就按母亲说的那样,哥哥彻底跟那人断了联系。志愿填报结束,哥哥去了遥远的外地上大学,每年只有寒暑假回来,在我的印象里,哥哥每次回来,都比上次见面要更瘦一些。
我也要高考了。繁重的学习让我无法分心其他,等我从枷锁中逃脱,哥哥的时间走向了第二十年。在这一年的冬天,完全不知情的哥哥被母亲宣布了婚讯。
“你见过的呀!”母亲一脸得意,眉飞色舞的,“那个谁,小时候还跟你打过招呼的嘛!”
哥哥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半天没说话。
“妈,”我忍不住了,“我哥才二十呢,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么?我们单位唐姐她家的,去年就结婚了!人家跟寒之同年的呀!”
“早结早好。”父亲点点头,“都是知根知底的,浮山这孩子我也熟,老实本分,做事很踏实的。”
末了,父亲还瞥了哥哥一眼,“就你这样的,有人要就不错了。早点定下来,省得一天到晚地出去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哥哥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我没有。”他嗫喏着,“那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那是你以为。”母亲哼了一声,“我告诉你,这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啊?”
眼看一家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开口:“妈,别生气,那会儿不是都还小吗?都不懂的嘛。”
哥哥忽然“嚯”一下站起来,转身回了房间。母亲生气地喊了他一声,哥哥没回应。“什么态度啊?”母亲犹自愤愤,父亲在边上安慰她,说反正快结婚了,结婚以后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了。
我在边上看得心里直发冷。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家里就这么着急要把哥哥送出去吗?那个什么浮山,我都没见过,哥哥跟那个浮山结婚真的会幸福吗?
哥哥的婚礼举行得很低调,除了一些亲戚同学,就是父母的一些同事。我是在婚礼当天才得知哥哥的结婚对象到底叫什么,酒店门口的花牌上新人的姓名成双成对:李浮山、陆寒之喜结连理。
原来那个什么浮山姓李。是个beta,比哥哥大了将近十岁,家里积蓄颇丰,自己做点生意,据说还很不错,有点规模。
闹洞房之前,我坐在哥哥身边牵着他的手,问他,哥哥,你现在高兴吗?
哥哥脸上有淡妆,腮边一抹飞红,看着气色挺好的。
小曦。他凝望着我,眼里有浅而薄的笑意,温和,无奈,和些微的苦楚。你以后,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并不想现在结婚的,对不对?
他笑了笑。小曦,你还小,不懂。
哥哥的手心一片冰凉。我握紧哥哥的手,心想,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呢?等我真的懂了……我很害怕会来不及啊。
等哥哥完成大学学业,他就正式搬出了家里,到李浮山那边去住了。我假期回来偶尔也会去看他,李浮山对哥哥还不错的样子,最起码,哥哥不再像以前那么瘦,脸颊上能摸到肉,笑的次数也变多了。
快毕业时有个学妹跟我告白,我同意了。过年的时候我把她带回来见父母,母亲很高兴,拉着学妹问这问那的,学妹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人。我带着她去见哥哥,因为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就没告诉他,打算等上门时才介绍实情,没想到敲开李家的门,给我开门的却是满身伤痕的哥哥。
强压下怒火,我让学妹到客厅等着,自己把哥哥推进卧室关上门,问他怎么回事,伤口哪来的?
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我扒下哥哥的衣服,哥哥开始还不让,挣扎间不知碰到了哪里,哥哥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我定神一看,哥哥的腰间一片青紫瘀痕,像是被人用鞭子抽过。你是不是要等被打死了才吭声?我颤声指着那处。你跟我说啊!我是你妹妹,我是个alpha,我应该保护你啊!
可是……小曦也有自己的生活。哥哥勉强地笑笑,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外面那个oga是你未来的伴侣吗?很可爱,她一定是喜欢你的,真好。
我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哭了。然后我甩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哥哥吓了一跳,赶紧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动,我挣开他,又打了自己一下。
是我没用,又不是你的错……哥哥慌地一把抱住了我,连声安慰着。是他怪我生不出小孩,我跟他顶嘴,他才会动手的……
不是你,是我没用,我心想。怎么会这样,哥哥为什么会跟这种人结婚?被打得一点脾气都不敢有,这还是我原来那个哥哥吗?我满心的愤怒难说与人知,父母是不指望了,我先把学妹送回家里,让哥哥进卧室把门关好,自己则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李浮山回来。
李浮山回来得很晚。他一开门,我就闻到一股烟酒气,和酒店包厢那种沾了散不掉的味道。
“诶?”他神志还算清醒,“这不是曦之嘛。回来了?来看你哥?”
“是啊。”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来看看我哥过得怎么样。”
“嘿嘿,挺好的,都挺好的。”他搓着手笑笑,脱下外套挂好,凑过来要给我敬烟。我顶顶不待见他这股劲儿,不耐烦地一挥手,他也识趣,转手就收了烟坐到我边上。
“曦之最近还行吧?”
我知道他其实有一点怕我。毕竟是beta,对alpha的畏惧是本能。
“嗯。”
“那……你是找我有事?”
“对。”我看都没看他,“李浮山,我问你,你就这么急着要孩子吗?”
他表情顿时就变了,“寒之跟你说什么了?”
“我还要他说?你当我是瞎的,看不见吗?!”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是人吗你?我哥跟你结婚快四年了吧,你还真下得去手!”
“什么……什么动不动手的,”李浮山不满,“不就碰了他几下?”
我瞬间就爆了,伸手把他推了个跟头:“碰你xx!我不瞎!”
李浮山面上挂不住,扬起手要借着酒意打回来。我当然不会示弱,两人扭打成一团,动静太大,哥哥从房里出来要分开我俩,我还空出手把哥哥推远了些,
不想伤着他。
论打架,从小到大我就没输给过外人。李浮山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当场表态认错,说以后绝不会再对哥哥动手,我得了这个保证心安很多,跟哥哥说以后再有问题就告诉我,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哥哥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好啊。最后他说。我一定告诉你,小曦。
那时的我还太年轻,不晓得家事的曲折门道,以为很多事情拳头总能主持正义,却忘记了家庭内部跟俗世里的公共政治是两码事,不是谁拳头大谁说话。
我参加工作后不久,学妹变成了我的合法伴侣。我请哥哥来帮忙筹划我与学妹——现在要改口叫晓雨了——的婚礼,哥哥很高兴,还陪着晓雨去挑了一套花式繁复的婚纱,晓雨穿上好看极了。
母亲不是很满意晓雨私企公关的工作,但我的态度很坚决,百分百支持爱人的意见。母亲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每次晓雨回老家都要说上一嘴,搞得晓雨不爱上家里去,我劝了两回,母亲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把我也骂了一顿。
我三天两头地受这夹板气,没注意到哥哥身上那个消失了很久的味道,幽魂不散,重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属于龙胆花的暗香。
四、
事情被闹得很大。
最先找上门的是那个人的合法伴侣,一个娇娇小小的女性oga。哥哥在私企里做一些文书整理和文案工作,相熟的同事都知道我,事情发生后立刻给我打了电话,我二话没说放下手里的事就赶了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对方把场面闹得很难堪,连哥哥单位的领导都来了。